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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师第三卷柯笛遗音

第一百二十七章蛊人的阴谋

胡不归沉吟良久,最后缓缓说道:“久闻风后的骷髅头乃是旷世奇宝,里面浓缩其毕生的功力。‘远古祝由术’已湮没数千年,当今尘世间所谓的‘祝由术’大都以讹传讹,似是而非,功力也自是差之千里。按理说,‘鬼壶’置于掌中,应该可以感受得到其厚重而诡异的气场,可是老夫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呢?”

“前辈的意思是......”有良疑惑的目光望着他。

“此骷髅头内好似空空荡荡,与普通人的颅骨并无二至。”胡不归颇为不解。

有良独臂接过鬼壶置于掌心,暗中催动“中阴吸尸大法”试着以劳宫穴吸了吸,果然没有一丝反映,他回想起临潼西山之巅的那场恶战,口中诧异的说道:“莫非鬼壶一定需要祝由功力方能够开启?”

胡不归摇了摇头,他自忖以其千年之修为,怎么也可以探知一二,而面前的这只“鬼壶”则极有可能已经废了。

“有良小兄弟,此物据说大魇一直爱不释手,始终都是贴身藏着的么?”他问。

“是的。”有良点头答道,秋波前辈也曾经告诉过他。

“这次他轻易的便将心爱之物送还给你,事情似有蹊跷,以老夫推测,鬼壶很有可能已经被大魇掏空了。”胡不归抬起了眼睛。

“掏空?”有良疑惑着问,“前辈的意思是说大魇已经全部攫取了风后的‘远古祝由术’,现今的鬼壶已是一具空壳......”

“正是。”胡不归郑重的点了点头。

“若真如此,那白光大魇再加上风后的‘远古祝由术’,岂不是尘世间再无敌手?”有良闻之愕然不已。

“这也正是老夫所担心的,大魇深谋远虑,不但猜到了你定会前去羊角胡同,而且还警告不让带走小建姑娘,此人事事料敌于先,万万不可小觑。”胡不归神情显得格外的凝重。

“前辈,俺要去一趟滇西,将鬼壶交还给蓝月亮谷一试真假,顺便询问一下神医朱寒生,以小建目前的状况来看能否医治。”有良沉思道。

“这样吧,老夫与你同行,不但能够结识一下蓝月亮谷中的高人,而且还可以共同商量如何对付这只白光大魇的方法。”胡不归谨慎的说着。

“老祖宗,您可不能丢下我啊,本大师看问题有时候还是独具慧眼的。”翁大师乞求的眼神儿盯着他。

胡不归则把目光望向了有良,征求其意见。

“好吧,那就请翁大师一路同行。”有良爽快的应允了。

胡不归和翁大师夺舍的宿主是溺亡的两名孩童,身上并无任何的证件,因此无法乘坐飞机,只能搭长途火车前往滇西雪域高原。

清晨,有良收拾好行装,来向憨叔憨婶辞行,并叮嘱其若是有人来打探他的行踪,可以如实的相告,而不必隐瞒什么。

与大魇的决战时刻就要来临了,他不想憨叔一家受到任何的牵连。

有良一行走出了憨叔家的四合院,一眼瞥见台阶下蹲着个人,原来是宋老拐。

“你在监视俺么?”有良冷冷的说道。

“不是,不是......”宋老拐站起身来,连连摆手,“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请你见到姑姑和姑父,就说宋老拐想要离开京城。”

有良看着他,微微一笑:“俺可以跟邢书记讲,不过你得帮个小忙。”

“你说吧,帮什么忙?”宋老拐爽快的应允道。

“你要随时将小建的情况打电话告诉俺。”有良吩咐说。

“好的,电话号码?”

“......”

雪域高原,落日余晖映照在梅里雪山卡瓦博格主峰之上,反射着耀眼的金光,神圣而庄严。一只喜马拉雅山鹰翱翔在碧空蓝天里,远处传来塔巴林寺的悠悠钟声,古老而苍凉。

胡不归和翁大师眯起眼睛眺望着,高原景色无比巍峨雄奇壮观,与东北长白山截然不同,此行真的是眼界大开。

有良手指着松林中若隐若现的红墙庙宇,兴奋的说道:“前辈,那儿就是塔巴林寺了。”

三人信步走入塔巴林寺山门,早有红衣女尼前去通报,住持明月.邬波驮那匆匆来到了大殿前。

“前辈,这位就是塔巴林寺的住持明月。”有良介绍说。

“有良,你回来了,”明月微笑道,“二丫和孩子一直在寺中等着你呢。”

“二丫......”有良闻言吃了一惊,“她和庸儿出谷了?”

“哇噻,这个尼姑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真的好美啊......”翁大师嘴里禁不住的赞叹起来。

“休得无理!”胡不归低声呵斥道。

明月的目光转向了胡不归和翁大师,笑问:“这两位小男孩儿是谁呀?”

“我是‘中华宇宙功’创始人翁大师。”翁大师抢先答道。

“老夫胡不归。”胡不归拱手施礼,语气谦恭。

明月诧异的打量着他俩,这分明是还未成年的小孩子嘛。

有良淡淡一笑,解释说:“胡前辈是长白山修炼千年的得道之人......”

“哦,原来如此,贫尼怠慢了,请施主入禅房内饮茶。”明月领着着他们来到住持禅房,有执事女尼奉上香茗。

“去将朱施主请来。”明月吩咐着。

须臾,寒生及贾道长急匆匆的赶来,有良连忙站起身,一一作了介绍,众人寒暄后落座。

有良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鬼壶递给了寒生,并大致陈述经过,最后着重说出了胡前辈的怀疑。

寒生疑惑的盯着手中的风后骷髅头,沉思片刻,遂请贾道长把沈才华叫来。他同时对有良说道:“从你描述的小建情况来看,应该是一种‘走火入魔’之症状,只不过她的中阴身脉象,却颇令人费解。”

“俺来这儿的途中,在火车上接到过宋老拐的电话,他说小建的症状似乎每天都在减轻,直立的头发也一日软似一日,慢慢的倒伏下来。”有良解释着。

“既然已入中阴之身,恐怕需七七四十九日方能苏醒过来......”寒生沉吟着说道。

门开了,鬼婴沈才华与墨墨手牵手的走进来。

“有良哥......”墨墨顿时惊喜的喊道。

沈才华瞥见有良,并未搭腔,眼神儿里似有一丝妒忌之色。

有良淡淡一笑,在蓝月亮谷虚空,小孩儿的心智发育确实是太慢了。

“才华,你马上以祝由神功‘天地玄黄’来试试鬼壶是否已经丧失了能量。”寒生语气异常的郑重而严肃。

沈才华知道事关重大,于是不敢怠慢,赶紧盘腿坐在了地上。但见其双手食指伸入鼻孔与耳道,剜出些鼻屎与耳屎,并一股脑儿的塞进了嘴里,口中念念有词:“鼻屎耳屎,吾屎吾吃,香屎何求,鬼壶猪油......”

此乃西晋郭璞所创“祝由十八式”中的最后一式“天地玄黄”,能够开启风后骷髅头内蕴藏着的强大磁场。当年鬼婴就曾以此释放出数万远征军将士的魂魄返回故里,在临潼西山之巅也以其收进和封印了秦军虎狼之师的阴兵军团,端的是厉害无比。

此刻,风后的骷髅头静静的躺在地毯之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深夜子时,紫禁城乾清宫,蛊人再次召见阿呵。

“主公,小建的身体似乎已经在好转,但仍无脉象,鬼壶遵照您的吩咐交还给了有良。”阿呵战战兢兢的禀告着。

“嗯,”蛊人在龙椅上翘着二郎腿,似乎很是满意,“本尊终于弄明白了,小建中阴之身总共需时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彻底清醒过来。在此期间内,你要日夜不离的照看好她,明白么?”

“是,”阿呵谨慎的应道,“阿呵有一事不明,还望主公释疑。”

“说吧。”蛊人情绪看来不错。

“鬼壶既是主公心爱之物,那为何还要交还给有良呢?”阿呵小心翼翼的说着。

蛊人阴沉着脸冷笑了两声:“有良意外得到鬼壶,必然会尽快的送回蓝月亮谷,而此时购买美国‘长曲棍球’间谍卫星照片,有的放矢,必定能发现其进入虚空的通道位置。”

“主公英明。”阿呵恭维道。

“本尊近期将会十分繁忙,等两会结束后,那时小建也差不多该清醒了,我们就一同前往蓝月亮谷虚空里。”蛊人的神色似乎有些疲倦。

“是,主公。”阿呵应道。

“嗯,你可以走了。”蛊人摆了下手。

阿呵躬身施礼,然后默默的进入暗门离去了。

大殿内黑黢黢的朦胧一片,蛊人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中,以君临天下的睥晲目光,仿佛穿透了乾清宫大殿和紫禁城,将中原万里江山尽收眼底......

“哼,袁天罡,你以为挖断了蟠龙山,就可以阻挡本尊了么......”蛊人桀桀狂笑不已。

许久,他默默的从怀中掏出那卷张道陵的画轴,将《敦煌夜魇图》铺在了地上,然后自衣袋里取出那枚大洛莫的狗牙,撂在手掌中轻轻的抚摸着......

大洛莫果然狡猾无比,密匙竟然是一枚狗牙,此物不但能开启僰王山机关,而且还可以随意进出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看来大唐王朝,除了李淳风和袁天罡外,也就属这个僰人小侏儒最聪明了。

可惜啊,此人不能为己所用,死守着“尸蛊术”的秘密不肯吐口,宁可烂在棺材里,最后不也没能保住他的僰族一脉么?自己在蟠龙山地底下苦苦思索了一千多年,才悟出此术,否则早就破墓而出,改写了中原的历史。

世事造化弄人,想不到大洛莫的狗牙竟然会落到一个头脑僵化,只会吹牛皮的县委书记手中,还毁了自己派出去几名尸虫杀手,真的是讽刺啊。

不过话说回来,因果相承,张道陵的画轴落于己手,大洛莫苦心积虑所隐藏在僰王山中的十余万尸虫,最后还是为本尊所用,这可是当年李淳风和袁天罡始料不及的......

蛊人踌躇满志的踱着步,撸起袖子瞧了眼手表,已是凌晨时分,可以行动了。

他手里攥着大洛莫的狗牙,悄无声息的纵身跃起,一头扎进了《敦煌夜魇图》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尸虫夺舍

蛊人轻轻的落在了戈壁滩上,举目望去,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里,脚下是连绵不绝的黄沙丘,四下里一片空寂。

他信步走向古城堡,瞥见门楼下有人影在晃动,于是便止住了脚步。

“来者何人?”阴影中突然闪出一位戴头盔,身穿白色战袍,手持偃月刀的古代将军,后面跟着一个拄着树杖,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这一定就是鬼爪和小建以尸虫夺舍的那几具尸首了,蛊人心中想着,同时嘴里亲切的叫了句:“呜嗨嘶咪哒。”

白袍将军钢炳和古树姥姥闻言一愣,面面相觑。

蛊人嘴角挂着微笑,口中念诵着巫咒......

钢炳赶紧放下手中大刀,单腿屈膝跪下,双手一抱拳:“主人,钢炳接驾来迟,还请恕罪。”

古树姥姥则盈盈道了个万福,门洞内涌出一帮人,均恭敬的向蛊人行礼,正是柳教授、纷儿夫妇、南宫烟以及犬伏尸。

蛊人犀利的目光盯着这些人,在滇西腾冲大空山,曾出手杀了其中的几个,看来他们被夺舍后已经丧失了某些记忆,并没有认出自己。

“尸虫如今都在哪儿?”蛊人语气冷冰冰的,不怒自威。

“回禀主人,它们都在古城堡和莫高窟内歇息,可否要传?”钢炳恭敬的问道。

“传。”蛊人吩咐说。

白袍将军钢炳随即跑向了莫高窟,在第十六窟中找到了正在酣睡着的黄伏虫,传达了主人的命令。

黄伏虫一声长啸,霎时间,成千上万的尸虫纷纷自四面八方赶来,全部都聚集在了古城堡下,其规模之大简直令人乍舌。

蛊人傲然的站立在城门楼上,居高临下的目光注视着戈壁滩上列队的伏、回、白、肉、肺、胃、鬲、赤、羌九种尸虫,密密麻麻,场面十分的震撼。

“同志们好......”蛊人挥动着手臂,如同国家领导人阅兵似的高声喊道。

尸虫们面面相觑,都漠不吭声,只是疑惑的望着他......

“蠢货,”蛊人嘴里骂道,皱了皱眉头,“呜嗨嘶咪哒......”他口中一边念诵着巫咒,一面以意念告知,他将带领它们出虚空入世,去夺舍(此处省略18个字)以及京城官员、富商巨贾和他们的家属。

尸虫大军顿时骚动起来了,个个面现激动之色,“吱吱......呱呱......”的叫个不停。尤其是羌虫,“呼啦啦”的腾空而起,在蛊人的头顶上飞翔盘旋,兴奋莫名。

蛊人继续念咒,将“尸蛊术”中夺舍之法倾囊相授,尸虫们抓耳挠腮,喜不自禁,在大洛莫的结界中被封印了一千三百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入世了。

“出发!”蛊人最后大喝一声,黄伏虫咬着他的衣襟,所有的尸虫们都口尾相衔,队伍排列在戈壁滩上,一望无边。

蛊人仰天桀桀长笑,然后纵身跃下了城堡,一头扎进黄沙之中,尸虫们则一个个跟随着没入了沙丘......

乾清宫,蛊人端坐于龙椅之上,尸虫们浩浩荡荡的从《敦煌夜魇图》中鱼贯而出。先入世的已经挤满了大殿,后面上来的根本无法落脚,于是虫流拥开了殿门,如潮水般的泄下,连台阶下面广场最后也都站满了,月光下,黑压压的一片。

蛊人满意的瞧着尸虫大军(此处省略数百字)

蛊人口中念动巫咒,指引着尸虫前往的方向,由于紫禁城四面环有护城河,因此只能从南面的午门和北面的神武门出去。

蛊人念诵完最后一句咒语,然后从龙椅上起身,张开双臂和蔼慈祥的说道:“都去吧......”

尸虫大军随即兵分两路,主力向南出乾清门,浩浩荡荡的绕过保和、中和与太和三大殿,穿太和门、午门,过金水桥涌上了长安街。

一小部分则北行绕交泰殿、坤宁宫进入御花园,然后冲出神武门进入景山前街。只有羌虫一团团的升腾而起,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蛊人望了下唯一留下来的首领黄伏虫,吩咐说:“你就暂且待在本尊的身边,另有任用。”

黄伏虫恭顺的趴在大殿上,听候着主人的调遣。

夜深人静,凉风习习,街道上没有行人,偶尔有车辆呼啸而过。

尸虫们出紫禁城后便随即散开来,悄无声息的朝着代表们下榻的不同宾馆和酒店奔袭而去......

蛊人默默的望着尸虫们远去的背影,他知道来自中原各地的两会代表中也有尸妖魔怪等藏匿其间,尸虫们并不能保证都能夺舍成功,但只要有一半的机率也就相当不错了。

“黄伏虫,且随本尊前来。”蛊人说罢转身走入暗门,带着牠下了地道,然后在黑暗中直奔羊角胡同而去。

民宅内只有阿呵的房内还亮着灯,她遵主公旨意,仍在不眠不休的照看着小建。

蛊人满意的点点头,推门入内。

“主公!”阿呵正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听到黄伏虫沉重的喘息声猛然惊醒,抬头望见蛊人吓得连忙起身施礼。

“她的情况怎样了?”蛊人的目光盯着床上的小建。

“头发已经软下来,双眼血色渐淡,扭曲的肌肉也有所平缓......”阿呵介绍着小建身体的恢复情况。

“嗯,一切正在好转,”蛊人微笑着,随即吩咐说,“带本尊去宋老拐的房间。”

“是,主公。”阿呵应道,引领蛊人来到了靠近大门的那间卧室。

推开房门,一股混浊的气味儿迎面扑来,蛊人不由得噤了噤鼻子。

床铺上,宋老拐赤身露体的搂着羌婆子睡得正香,鼾声如雷。

蛊人冷笑一声,口中念动巫咒,黄伏虫嘴里“嗷”的大吼一声,扑到了骨瘦如柴的宋老拐身上......

“嘎嘎嘎......”宋老拐的颈椎处突然爆发出了怪异的响动,脖子瞬间抻长了两米多,扭头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咬在了黄伏虫的鼻子上,疼得其连声“嗷嗷”怪叫。

此刻,羌婆子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愕然的瞅着面前戴着口罩的蛊人,顿时惊恐万状,结结巴巴的说:“主公,您这是......”

蛊人阴沉着脸,冷冷道:“此事与你无关。”

“主公,请您饶了老拐吧......”羌婆子苦苦央求着。

“羌婆子,蠕头蛮与黄伏虫有什么区别?何必挑挑拣拣。”蛊人鼻子哼道。

黄伏虫肥硕的身体压在宋老拐瘦弱的身体上,元神自额头囟门内钻出,直扑他的脑瓜顶,准备强行夺舍。

羌婆子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但迫于蛊人的淫威,却不敢上前去帮助丈夫。

宋老拐拼死加以反抗,嘴角蓦地逸出一个水灵灵的大泡泡,拦住了黄伏虫的元神,无数蠕头蛮幼虫手扒着薄薄的泡壁,盯着近在咫尺的元神,兴奋而紧张。

“啪”的一声脆响,蛊人手指尖发出一道白森森的魇芒击在泡泡上,一缕青烟升起瞬间化为了乌有。

宋老拐大惊失色,用力推开沉重如牛的黄伏虫,但一切为时已晚,那枚元神已经挤进了他的囟门内,横冲直撞的闯入了泥丸宫。

须臾,随着“嘎嘎嘎”一阵乱响,长颈缩进了脖腔内,由于抵挡不住黄伏虫的夺舍,宋老拐羸弱的元神被迅速的吞噬掉了。

黄伏虫毫无生气的庞大身躯滑落到了地上,宋老拐则陷入了暂时的昏迷状态。

“呜呜呜......”羌婆子咧开大嘴巴,失声恸哭了起来。

“哈哈哈......”蛊人一阵桀桀大笑,“羌婆子,蠕头蛮乃是远古遗留下来的一种低等生物,除了性欲强烈之外,其他的又怎比得上三尸九虫?本尊麾下又多了一员得力干将。”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阿呵与作子躬身站立在蛊人身后,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久,宋老拐悠悠醒转,迷茫的目光游离了片刻,然后迅即翻身下床,朝着蛊人拱手施礼,嘴里恭敬的说着:“属下宋老拐见过主公。”

蛊人满意的打量着他,口中询问着:“宋老拐,你还记得邢书记与可儿么?”

宋老拐凝神细想了片刻,然后禀告蛊人:“属下依稀记得,他是黄龙府的县委书记,也是宋老拐的蠕头蛮姑父,郭可儿则是姑姑。”

“嗯,那么你可还记得进入‘蓝月亮谷’的虚空通道么?”蛊人迫不及待的接着问他。

宋老拐皱起了眉头,支支吾吾的说着:“‘蓝月亮谷’?请容属下仔细想想......”

蛊人面带微笑的望着他,房间内一片沉寂。

“风雪弥漫的梅里雪山......白色的冰川,有好多隐秘的洞穴,其中有一个......”宋老拐猛地一拍脑门,“对了,其中有一个洞穴就是进入蓝月亮谷的通道!”

“冰川?”蛊人疑惑的问,“是‘明永冰川’么?”

“属下不知道那冰川的名字。”宋老拐摇了摇头。

蛊人拍拍他的肩膀,口中赞赏道:“不错,本尊过几日会有一些卫星照片拿过来,你再好好的辨认一下。”

“属下遵命。”宋老拐赶紧应道。

“哈哈哈......”蛊人畅快的狂笑数声,然后吩咐说,“你们去院子里挖个坑,把黄伏虫的尸首掩埋了吧。”说罢,转身进入了走廊尽头的那道暗门,离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鬼爪的心思

什刹海四合院内的这场血腥厮杀,鬼爪吓得是胆战心惊,他挥动着镰刀锯齿状锋利的捕捉足,迅速剪断身上的翎羽箭杆,然后从半尺厚的积雪下一跃而起。如鬼魅般的六足阴影穿墙而过,冲出了院外的小胡同,然后落荒而逃。

深夜的京城街道空旷无人,白皑皑的雪面上,那道诡异的六足阴影飞也似的遁去了。

亮马桥日本使领馆区公寓,六足阴影攀上陡峭的外墙,贴在了十三楼的窗户上,轻易的从窗缝儿之间挤了进去,随即恢复了人形。

这是鬼爪独自一人租住的房间,此刻,他赤裸着身子站立在厕所的镜子前,周身的血污,简直狼狈不堪。

这个白光大魇着实是太厉害了,想不到此番前来中原竟然遇到了这个大魔头,若不是自己逃得快,恐怕现在早就命丧黄泉了。唉,虽然得到了《弥生遗书》的秘密,但却也失去了水沼与蜘手这两位阴阳道名宿,损失不可谓不大。

鬼爪盘腿坐于地上,开始运功疗伤,必须逼出体内的那几支翎羽箭矢,否则难以痊愈。这些锈迹斑斑的铁蒺不知已有多少年了,若是寻常人等,必会引发败血症从而危及生命。不过自己是修炼千年得道的魔花螳螂,对于这区区箭矢倒是并不在意,外伤好治,可心病却难医。

如今,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已被大魇夺去,自己的道行与之相差甚远,仅凭一己之力想要拿回画轴是绝对不可能的。关键是那里面还隐藏着有十余万尸虫,这可是无价之宝,谁要是拥有了它们,便足可以称霸天下。

“噗噗噗......”鬼爪用内功逼出了体内的箭矢,然后站在淋浴莲蓬头下,洗去了身上的血渍。他擦干身体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内衣裤,披着和服倒了杯日本清酒,独自坐在榻榻米上慢慢的小口啜着。

为今之计已然不能与大魇正面硬拼,看来只有与有良联手方能抗衡这个凶残的魔头了。好在虚风道长和这个残眼断臂的年轻人关系深厚,应当可以说得上话,自己与中华大刀螂同属六足节肢动物门下,理应相互帮助才是。

若是这个牛鼻子老道实在不肯相助的话,那就只有以“驭虫术”来控制他,不怕其不乖乖的就范。

鬼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拉过被子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他独自一人搭乘火车直奔滇西北雪域高原而去。

数日后,鬼爪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梅里雪山下的塔巴林寺。

禅房内,众人围坐四周,听鬼爪先生讲述此次远赴滇西北的缘由。

“老夫知道你们正准备着与白光大魇一战,所以特意匆匆的赶来塔巴林寺,向诸位提供一些建议。”鬼爪的目光环视众人,两道蚰蜒般的长眉微微翘起。

“你来向我们提供建议,”贾道长狐疑的说道,“这又是为何?”

鬼爪呵呵一笑:“因为在座的诸位都未曾与白光大魇交过手。”

“难道你见过此人?”贾道长疑惑的盯着他。

“正是,”鬼爪神情显得异常悲壮,口中忿忿的说道,“老夫非但见过这只旷世魔头,而且前不久还与其生死相搏,我东瀛阴阳道的两位高手水沼与蜘手均殒命于他的魔掌之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随即面面相觑,私下里议论纷纷。

有关白光大魇其人,大家也只是从有良的口中得知一二,究竟此人的功力匪夷所思到了何种程度,却不得要领。俗话说,“知己知彼”,若是连对手最基本的情况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取胜呢?

“鬼爪先生,那就请您详细的说说吧。”寒生鼓励的目光望着他。

“此人身高普通,肥瘦适中,”鬼爪如同形容猎物一般的说道,“穿着一件草绿色军大衣,戴一副黑框眼镜,口音柔和,不急不躁,定力极高。其周身魇芒护体,指掌可瞬间射出白色闪电,令人防不胜防。尤其是发出的魇轮更是诡异无比,并且能如炸弹一般的爆燃,无欲老和尚便是被这魇轮烧得惨不忍睹,尸骨无存。”

众人听罢无不愕然,世间上竟有如此诡异的武功,简直是前所未闻。

“另外,白光大魇还祭出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骷髅头,竟然会瞬间膨胀了数倍,如同真人脑袋似的。口鼻内喷涌出浓郁的黑气在半空中盘旋,里面射出密密麻麻的翎羽箭,根本就无法躲避,水沼和蜘手就是被箭矢穿成了刺猬一般,瞬间毙命。老夫也身中数箭,险些命丧黄泉。”鬼爪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

“鬼壶!”寒生与贾道长目光相接,各自心中愕然......

想不到此人竟然已经参透风后骷髅头的秘密,能将临潼西山之巅收进去的秦王虎狼之师为己所用,这只大魇简直太令人恐怖了。

难怪其轻易便交还了鬼壶,原来他已经攫取走了风后留下的全部秘密与能量,将一只废壶送了回来。

“鬼爪先生,”一直静静聆听并未开口的虚风道长,此刻说话了,“你们与大魇的这场冲突是因何事而引起?”

众人的目光齐聚鬼爪先生,没错,此事究竟因何事引发,虚风道长一句话便点到了关键之处。

鬼爪先生微笑着望了眼虚风道长,心中暗道,不愧为是中华大刀螂,我们六足节肢门下,尽出聪慧机敏之人。

“因为小建姑娘的画轴被盗,她恳求老夫帮助寻找,故而与白光大魇拼死一战。”他言之凿凿,看似一身的凛然正气。

“你是说张道陵的那幅《敦煌夜魇图》被人偷走了?”虚风道长吃了一惊。

“正是。”鬼爪颌首道。

“从安达曼海回来后,你和无欲老和尚不是一直都在画轴里头的么?”虚风面现疑惑之色。

“不错,老夫确实是在画中不假,但是一返回到京城,小建就随即放我们出来了。”鬼爪解释说。

“那么盗画之人是谁?”虚风问道。

“是小建的姥爷。”鬼爪回答。

“首长?”虚风暗自讶然,连寒生贾道长等人也都吃了一惊。

“是的,”鬼爪点点头,“他不但偷走了画轴,而且还一并盗取了进出《敦煌夜魇图》的密匙,也就是那枚大洛莫的狗牙。此事导致小建的精神大受刺激,终日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身体状况非常不好。”

“首长依旧是贼心不死啊......”贾道长鼻子哼了声。

虚风闻言则眉头微微皱起,口中思忖着说道:“首长此人虽然品行不端,但小建毕竟是其亲外孙女,而且一向都视若掌上明珠,按理说不应该呀......”

“因为他已经不是‘首长’了,而是费叔。”鬼爪冷笑道。

“此话何意?”虚风一愣,口中不禁喃喃自语着,“难道费叔还没死,夺舍了首长......”

鬼爪赞许的微微一笑:“正是如此,费叔起先夺舍了徐警官,已经在画中为老夫所杀,但他的元神却偷偷地藏匿于小建的宠物大蛔虫点点体内,最终回到京城夺舍了首长。”

“原来如此。”虚风终于明白了,心道费叔果然是“猪坚强”,做事如此的坚韧不拔,其意志力真是惊人。

鬼爪接着继续往下叙述:“当我们深夜赶到小建家中寻找蛛丝马迹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了她的姥爷竟然躲在门外偷听。因为总共知道画轴秘密的也不过寥寥数人,所以疑点便集中在了‘首长’身上,他最后终于露馅了,承认是自己盗走了画轴与狗牙。”

禅房内静悄悄的,人们就如同是在听一部侦探小说似的,剧情曲折而惊险。

“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大魇突然出现了,并抢走了画轴和狗牙......”鬼爪面色苍白,眼眶发红,难过的说道,“我们先是据理力争,直至最后动起手来,由于实力与其相差太远,水沼、蜘手以及无欲老和尚三人同时惨遭毒手,只有老夫一人负伤在逃。”说罢,他默默的一把扯开衣襟,露出前胸上几个尚未完全愈合的箭洞。

“嗯,这的确是古代翎羽箭所留下的创伤,”寒生点点头,当年在临潼西山之巅,曾经见识过的,“等下我来给你上点药吧,这样好的会快些。”

“多谢朱神医。”鬼爪拱手致意。

“不必客气,不知鬼爪先生今后有何打算?”寒生医者宅心仁厚,同情的问道。

“阴阳道的两位手足都是为这大魇所杀,老夫愿意同你们一道,与这只旷世恶魔决一死战!”鬼爪慷慨激昂的说着,身上充满了浩然正气。

虚风道长瞥了鬼爪一眼,心下暗道,但凡讲得天衣无缝的故事,里面则必有蹊跷。

第一百三十章山雨欲来

“老夫找到了大魇的罩门死穴......”鬼爪嘿嘿一笑。

在场的所有人闻言俱是一惊,目光齐聚在了他的身上。

“就是其双脚足底,”鬼爪得意的解释着,“大魇的护体魇芒通身罩体,则唯独脚底之下却没有,可能因为一般不可能有对手自地底下发动攻击,所以才疏于防范。京城一战中,老夫就曾藏身于积雪之下准备偷袭......”

“结果如何?”虚风道长淡淡说道。

“可惜被大魇察觉到了,他纵身上了房顶,祭出了鬼壶令那片黑气放箭,导致老夫身中数箭,不得不落荒而逃。”鬼爪说到这里,口中遂叹息不已。

贾道长感到鬼爪的这条信息很有价值,沉吟着对寒生说道:“大魇如今能号令鬼壶中的秦军,等同于如虎添翼,我们即便人手再多,也只不过是徒增箭靶而已,就像临潼西山之巅与黄老魇的那一战。如今对付这只旷世魔头,唯有暗中设置陷阱,然后躲在地底下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或许才有可能奏效。”

寒生点点头,随即又说:“贾道长,西山之巅,有良以‘噬嗑针’杀了黄老魇,不知此针能否对付得了这只白光大魇?”

“白光大魇是尘世间最顶级的魔头,此事恐怕还是要问问有良才知道。”贾道长沉思着,感觉到很不乐观。

这时,虚风开口了:“鬼壶内蕴含风后的远古祝由术,与沈才华的‘祝由十八式’乃是同本同源。贫道以为,与大魇对阵之时,沈才华以祝由神功从一旁加以扰乱,未必不能阻止那数万的秦军虎狼之师。”

众人遂议论纷纷,各自阐述着看法,莫衷一是。

寒生默默的思索片刻,最后以济世医者的之心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只旷世魔头是前所未遇的劲敌,如果与其开战,即便是最终赢了,也势必会损伤我们不少兄弟。其实一切也不过就是为了那只风后的骷髅头而已。若是有良能够在京城里盗出鬼壶,咱们就没有必要这一战,如此就可以避免许多无辜的死伤。退一步说,如果盗壶不成,我看也没有必要非与其相争,毕竟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鬼爪闻言可有些急了,此行的目的就是挑唆蓝月亮谷的隐士高人与大魇两强相争,自己好趁机渔翁得利,暗中夺取画轴。若是按照这位朱神医的意见,宁可舍弃鬼壶的话,一切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日本大和民族是有血性的,老夫并非只为一己私利,替水沼和蜘手报仇,而是想为中原老百姓替天行道,铲除这只残暴的魔头。呵呵,即便是有所不敌死于其手,也死得其所,就像中国古话所说的那样‘重于泰山’。你们若是怕了,也罢,老夫就一个人再与其拼死一搏。”鬼爪眉毛翘起,神色悲壮,言辞慷慨激昂,目光里正气四射,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英雄气概。

接下来的几天里,鬼爪就暂时留在了寺中,寒生等人则继续在塔巴林寺等候着来自京城的消息。

这一日,黄昏时分,有良带着两个小男孩儿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

在禅房内,沈才华以祝由十八式“天地玄黄”开启鬼壶,但风后的骷髅头却始终静静的躺在地毯之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鬼壶确实丧失了能量,彻底的废了......”寒生惋惜的说道,当年他和鬼婴用其释放了中国远征军数万将士的魂魄返回故里,临潼西山之战,更是收取并封印了两千多年前的秦国虎狼之师,而现在,这个小小的骷髅头毫无生气的静静躺在那里,就如同一块僵硬的化石。

“怎么回事儿?”鬼爪闻讯也急匆匆的赶来了禅房,目光呆呆的盯着地毯上的骷髅头,面色愕然的问道,“这就是那只邪恶的‘鬼壶’么......”

寒生没有回答,心情很是沉重,寻思着如果没有了鬼壶的能量,要想在蓝月亮谷和玉龙十三国寻觅新的虚空通道恐怕就难了。他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吩咐沈才华去把枋长老速速请来。

不多时,枋长老与青儿匆匆赶到,听寒生大致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唉......”枋长老听罢也皱起了眉头,叹息着说道,“本尊原本设想以风后遗留下来的神秘远古祝由能量,便可以尽快的找到前往灵界的通道,如今鬼壶已废,恐怕就再也不容易了。”

青儿在一旁急得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师父,那可如何是好?”她满怀希望的盼着只要到达灵界,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莫残,可如今却好似一桶凉水兜头泼下,幻想瞬间破灭了。

“鬼壶既然已被大魇所掏空了,但那些神秘的祝由能量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以本尊想来,目前只有与这只大魇一战,找回丢失的远古祝由术。”枋长老坚决的说道,自打他从马丁少校的雇佣军手里盗得了那支神奇的巴雷特狙击步枪后,其自忖对付大魇就更有把握了。

“大师说得太对了,”鬼爪一听枋长老如是说,赶紧附和道,“兴许白光大魇用了什么其他的载体,将鬼壶内的能量转移了也说不定,如今只要我们擒住这只旷世魔头,就不怕其不乖乖的交出来。”

“有良,大魇会否能来滇西?”寒生问。

“一定会来的,”胡不归在一旁接话道,“大魇对鬼壶以及张道陵的画轴都势在必得,而蓝月亮谷是尘世间唯一的自然虚空,其吸引力则应该更大,老夫以为,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寒生闻言点点头,古往今来,江湖上无数能人异士都在苦苦寻觅着蓝月亮谷,包括首长也是如此,即便目的只是为长寿,大魇也不会不动心的。

“如何才能诱使其早一点来到塔巴林寺,时间越迟,大魇借助攫取的远古祝由术进行修炼,功力就只会越强。”他忧心忡忡的说着。

“喵......”禅房的门被悄悄的顶开了,媚娘探头进来冲着有良眨眼示意。

有良随即跟出,在媚娘的引领下,来到了寺院后面的一间客房内。

“喵呜......”媚娘摇头晃尾高兴的一头拱开了屋门,有良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二丫......

夫妇俩三目凝视,心中别是一般滋味儿。

“你怎么出来了,这里很快将有一场恶战,还是在蓝月亮谷中比较安全些。”有良关切望着她,多日不见,二丫看上去消瘦多了。

“我已经把庸儿托付给了兰儿照顾,他和小活师在一起很快乐,你就尽管放心好了。”二丫回想起两人在西山之巅联手对抗群雄的惨烈场面,心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可是这次要对付的是蛊人,他比当年的黄老魇可要厉害的多了。”有良将二丫轻轻搂在怀里,临潼的那场恶战,自己断了一只手臂,而二丫则身负重伤,如今已经有了庸儿,就绝不能再让她涉险。

“有良哥,听说这次大战之后,寒生准备带大家寻找新的虚空,是么?”二丫有意岔开了话题。

有良点点头。

“那我们怎么办?要和他们一起去么?”二丫凝视着有良,似乎有些犹豫不定。

有良沉思良久,心想此战无论输赢,自己恐怕也难以在中原立足了。若是一家三口人整日里提心吊胆的防备官府的追杀,还不如避世蓝月亮谷,一道去探索新的虚空,说不定对庸儿的将来反而是一件好事儿。

“我们也去吧。”他最后肯定的回答道。

次日清晨,寒生召集众人齐聚大殿,最终决定了与大魇一战。

“此战异常凶险,死伤恐怕在所难免,但我们不能连累塔巴林寺,因此决战地点选择在梅里雪山的明永冰川下面。那里空旷无人,距蓝月亮谷也近些,如果万一不敌的话,也好便于撤退。”寒生的神情看上去极为凝重。

众人闻言个个摩拳擦掌,斗志高昂。

寒生对塔巴林寺住持明月.邬波驮那说道:“明月,此战之后,你也同我们一道入谷吧。”

明月轻叹一声,摇了下头,口中喃喃念诵着格玛上师临终前对她所说的话:“那是一个龙的年,有僧尼远自东土而来,邪恶将会降临塔巴林寺。当明月重新回到卡瓦格博,劫难过后,格萨尔王的守护神苏醒了......”

“明月,这只大魇身居政府高位,远非当年的首长可比,此战不论输赢,作为塔巴林寺的住持,则始终难脱干系。”寒生苦苦加以劝说。

“是啊,明月住持,”贾道长也在一旁恳求道,“十余年前,格玛老尼临终遗言请你帮助守护塔巴林寺,如今已时过境迁,若是仍然留在寺中,只恐将只会给塔巴林寺带来忧患,请你三思。”

明月听罢沉默不语。

这时,有良来到明月跟前,从怀中掏出那张银行卡递给了她:“明月住持,这卡中有五亿元人民币,是用于修缮潼关佛崖寺所剩下的善款,今日全部都捐给塔巴林寺,以感谢这些年来对蓝月亮谷的支持。有良作为黄建国的徒弟,也恳请您一同入谷。”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愕然不已,五亿元,那可是个天文数字......

第一百三十一章宋老拐

“建国......”明月仿佛触动了心灵深处,不禁长叹一声,黯然说道,“俗世红尘,贪嗔痴三垢不知害了多少世人,也罢,贫尼就与萍儿同你们一道入谷。”

寒生微笑着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明月遂命萍儿通知猿木做好准备,不日连同那些小猕猴们一起前往蓝月亮谷,自己则开始安排塔巴林寺继任住持的人选等事宜。

就在这时,有红衣女尼前来通报,邢书记等人已经到达山门口了。

“呵呵,本书记回来了,这一路不但饱览了祖国的秀丽山河,还看到蒸蒸日上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可谓是收获颇丰啊......”邢书记牵着可儿的手,满脸笑容的大步走来,虽然满面风尘,但精神却十分的矍铄。

在他的身后,是怀抱琴匣的秋波老妪和古树云平,阎老爷子父子以及卢太官与一位头戴黄军帽,足蹬解放鞋,双目已盲的耆年老者,身后跟着河童仆人。

此人身穿花花绿绿的无领大襟束腰的四面开衩行袍,两块一品武官麒麟方补缀于胸前,只是上面破了个大窟窿,露出了绿茸茸的胸毛。

“原来是提督大人到了。”寒生随即笑道,这老先生还穿着当年在香港时的那套道具戏服,胸口处的大窟窿还是被不化骨茅一噬烧坏的呢。

“喂,小寒生,本提督的这套朝服一直都舍不得穿,今天才从包袱里拿出来换上的,怎么样,还如从前一样的威风吧?”吴家榜迈着四方步走上前来,从头上黄军帽的窟窿眼儿里一个劲儿的打量着寒生,口中诧异道,“咦,你这些年没怎么见老嘛,莫不是也偷学了老夫的‘驭女术’?”

“寒生,”卢太官上前紧握他的手,“我已经把香港的财产都处理了,于是便和老祖宗一道来投奔你了。”

“卢先生,如今我们正准备着与大魇一战,然后就可以回到蓝月亮谷了。”寒生告诉他。

“河童是一直跟在老祖宗身边的仆人,所以也一同带来了。”卢太官手指着站在后面的河童。

“没关系,河童老爹一家子同吸子都已经入谷,牠们正好也可以做个伴儿,在谷中的蓝色湖泊里定会生活得无忧无虑,再也不用担心人类的袭扰了。”寒生微笑着说道。

“这两位是......”寒生瞥见了站在最后边的那一老一少,似乎以前并未曾见过,于是问道。

“阎老爷子原籍也是黄龙府人,当年破墓而出后就直接参加了革命队伍,随四野入关南下......”邢书记在一旁大致介绍了下他们父子俩的来历,以及这次在湘西的遭遇。

阎队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江湖中高人,似乎显得有些局促。

“哦,欢迎啊,”寒生善解人意的冲他微微一笑,“阎队长,我们这些人也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因各种不同的原因而避世到了蓝月亮谷。就拿邢书记来说吧,他原本是县委的领导......”

“东北一个产粮大县的县委书记,一把手。”邢书记赶紧加以更正,引发了众人的一阵笑声。

是夜,贾道长带着枋长老、青儿与十二头陀,悄悄的离开了塔巴林寺。

年4月3日下午三时,京城人民大会堂,第七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正在进行中。

三时二十分,大屏幕上打出了《关于兴建长江三峡工程的决议》字幕,并请与会代表按表决器进行表决。

突然,会议大厅西侧代表团席位上,霍地站起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口中喊道:“(此处省略数百字)

瞬间,大厅里一片愕然,外国记者以及港澳记者都涌向他来提问,场面混乱。

就在这时,整个会议大厅的音响系统瞬间统统被切断,只留下了主席台上的一只麦克风。

“你堂堂的一个人大,怎么敢这样?将电源关闭,动用技术手段压制代表行使权利。大水又不会淹到台湾去,我是站在全国人民的立场上......”黄顺兴遂愤而退场。

这时,坐于第一排的一位女代表也站起身来,忿忿的说道:“你们这是违法通过,我已经投了反对票。”随即也离座而去,总共有25人退场。

会场安静下来后,《关于兴建长江三峡工程的决议》提案继续表决,最终以票赞成,票反对,票弃权,25人未按表决器而获得通过。

蛊人望着那些面露喜色投赞成票的代表们,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明白,尸虫夺舍成功了。

十年后,黄顺兴在京城辞世,享年79岁。

京城羊角胡同,夜半时分,阿呵的房间依旧亮着灯,人影绰绰。

床榻上的小建仍处于中阴身之中,原本直立竖起的头发和扭曲的肌肉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容貌恬静,就如同睡美人似的静静躺在床榻之上。

蛊人依旧戴着口罩,目光透过眼镜片默默的盯着她,阿呵则垂手站立在一旁。

“果然貌如西施,天然去雕饰,这才堪称为中华民族的美女,若是我们国家的妇人都能生成这样,此乃党和国家之幸,民族之幸啊......”蛊人不由得感慨道。

阿呵脸色一红,她深知自己貌丑如嫫母,自忖有些无地自容。

“主公,属下瞧您今晚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想必是有什么大喜之事。”阿呵谨慎的说着。

“嗯,没错,”蛊人兴致颇高,呵呵的笑道,“当年李淳风的《水龙斩破局图》预言终于应验了......”

蛊人意犹未尽,摆摆手吩咐说道:“阿呵,去把宋老拐叫来。”

“是,主公。”阿呵应声而去。

不多时,宋老拐捧着一摞大尺寸的卫星照片进来了。

“怎么样,可有所发现么?”蛊人急切的问道。

“主公,属下找到了进入蓝月亮谷的山洞所在位置,”他抽出一张照片撂在桌子上,手指着上面解释说,“这片像瀑布一样的白色雪原就是您说的明永冰川了,覆冰的下面藏着一些大大小小的隐秘洞穴,其中一个便是蓝月亮谷的通道。”

蛊人瞄了一眼照片,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那么具体是哪一座洞穴?”

“主公,这照片是从天上拍的,看不见冰岩下面,因此属下也不确切究竟是哪一个,反正应该就是在这里没错。”宋老拐的语气仿佛也不是太肯定。

“唉,可惜‘长曲棍球’间谍卫星经过滇西的时间不对头,没能拍到有人进出洞穴时的照片,”蛊人不无遗憾的说道,“本尊已经感应到了有良在梅里雪山的大致位置,他自京城抵达滇西后就再也没有移动过,应该就停留在了那座塔巴林寺尼姑庵中。”

“主公英明,”宋老拐一脸的谄媚之色,“塔巴林寺的住持明月.邬波驮那和蓝月亮谷的关系非同一般,谷中之人进出时基本全都在寺中落脚。”

“嗯,关于这位明月住持,你了解多少?”蛊人问道。

“主公,那可是个大美女啊,人生得超凡脱俗,冷艳得就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宋老拐口中啧啧赞叹不已,嘴角边口涎直滴,自从被黄伏虫夺舍以后,原本压抑着的人性便不受控制的彻底释放出来了。

“此人与小建姑娘相比又如何呀?”蛊人闻言也来了兴致。

“各有千秋,”宋老拐猥琐的目光瞥了眼床上的小建,咽了口吐沫,“只是明月住持更有女人味儿,成熟窈窕丰满......”

“哦,那本尊可要见识一下了。”蛊人呵呵笑道。

宋老拐点头哈腰的附和着,自其元神被黄伏虫吞噬融合后,他就已经完全的蜕变了。

“宋老拐,你马上出发赶去滇西北塔巴林寺,作为本尊安插在有良身边的卧底,随时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蛊人吩咐说,“七七四十九日即将期满,等小建醒来后,本尊便带着她一同前往梅里雪山。”

“属下遵命......”宋老拐拱手道,他迟疑了下,然后谨慎的问了句,“主公,不知属下原先的那些九虫们现况都如何了?”

蛊人淡淡的答道:“基本上都已经夺舍成功。”

“不知属下以后还能见到它们么?”宋老拐小心翼翼的询问。

“见它们作甚?”蛊人严厉的目光瞪着他。

“属下知道这些九虫们素来都是贪得无厌,尤其是胃虫......”宋老拐支支吾吾的说着。

蛊人眼睛一翻,嘴里桀桀冷笑道:“尽管日后都会变成一些贪官、淫官以及为富不仁的阔佬,但是无关紧要,只要它们听话就好。”

“属下明白。”宋老拐赶紧躬身施礼。

次日清晨,宋老拐独自一人登上了京城前往昆明的特快列车。

第一百三十二章决战前夜

夕阳西下,塔巴林寺的钟声响了,红衣女尼们开始做晚课。

阎老爷子父子俩走出山门遛弯儿,雪域高原的景色雄奇瑰丽,与湘西大为不同,两人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落日余晖下的太子十三峰。

“孩子,都是爹连累了你。”阎老爷子眼圈发红,怅然叹息着。

“老爹,其实我早就干腻了,官场之中,尔虞我诈,买官卖官,拉帮结派,像杨卫东那样溜须拍马的小人反而得势,实在不是正经人能待的地方。”阎队长忿忿的说道。

这时,山道上风尘仆仆的走来一人,约莫年近六旬,身子干瘪骨瘦如柴,长着一只酒糟鼻,相貌丑陋。

待到近前,阎老爷子与其打了个照面,竟有似曾相识之感。那人也止住了脚步,疑惑的目光仔细的端详着他。

“你们是游客么......”那人揉了揉脖子,咧开嘴巴一笑,露出两排黄色的氟牙,竟然是黄龙府的口音。

阎老爷子听到了熟悉的乡音,也喜不自禁的张嘴露出了同样的黄牙,老家黄龙府的井水中含高氟,因此当地的老百姓牙齿通常都呈黄色,医学上称之为“氟斑牙”。

“你是黄龙府那旮达的?”阎老爷子亲切的问道,说的也是家乡话。

“嗯呐,万金塔拉拉屯的宋老拐。”那人先是一愣神儿,随即自报起了家门。

“唉呀,我也是拉拉屯的......”阎老爷子高兴的上前紧紧握住宋老拐的手,心中顿感异常的亲切。

“爹,你们一个屯的?”阎队长诧异的问道。

“是啊,不过‘拉拉屯’拉拉好几十里,有好些个屯儿呢......”阎老爷子回答说。

两个老头随即聊起了黄龙府,嘘长问短,原来都是解放前离开的关东老家,之后都没有再回去过。

“老阎,你不会是这儿......”宋老拐伸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有点问题吧?”

阎老爷子心中一喜,摇晃了下脖颈,发出几声“咯咯”脆响。

宋老拐随即也一摆脑袋,颈骨发出同样的声音。

阎老爷子激动莫名,一把抱住了宋老拐,热泪盈眶:“原来你也是......”

这时候,突然山门处有人高声喊道:“来人可是宋老拐么?”

宋老拐抬头望去,见邢书记与可儿正在往这边走来,于是赶紧迎上前去,口中亲热的叫着:“姑姑,姑父,可想死老拐了......”

“咦,怎么就你一个人,羌婆子呢?”邢书记问道。

“她还待在主公那儿,老拐实在是过不了那份儿寄人篱下的日子,所以才偷偷溜出京城来找你们......”宋老拐解释说。

可儿笑吟吟的走上前来,蓦地一噤鼻子,诧异道:“老拐,你多少天没洗澡了,怎么身上有股怪味儿?”

宋老拐闻言暗中一惊,急忙搪塞说:“姑姑,老拐整天和羌婆子睡在一起,难免不沾上她的臭脚丫子味儿。”

邢书记呵呵笑了起来,羌婆子的臭脚丫子在黄龙府远近闻名,这事儿以前就听宋老拐提起过。

“你们已经见过面了?”邢书记微笑着望了下阎老爷子。

“嗯呐,我们如今又多了个同类。”宋老拐诡异的一笑。

“老拐啊,你来的正好,蓝月亮谷正准备与蛊人进行一场决战,本书记现在立刻带你去见寒生,讲一讲有关蛊人的情况。”邢书记高兴的说着,领着他走入了塔巴林寺。

禅房内,燃起了酥油灯,寒生、有良、虚风道长、邢书记以及胡不归和翁大师在静静的聆听宋老拐介绍蛊人的情况。

但凡尸虫夺舍,若宿主为死去的中阴之身,因其神智已经受损不全,故而夺舍成功后,思维也同样的混乱不清,就如同客家嬷嬷和老太监钢炳等人那样。但如果是夺活人之舍,则可以保留宿主原先的记忆,神智并无异样,九虫吞噬两会代表以及京城权贵们的元神便是如此。

黄伏虫乃是九虫之首,在大洛莫结界中浸淫千年,统领众尸虫,其智商也是相当高的。

“宋老拐,你可曾见过蛊人的真身,他究竟是谁?”寒生问道。

宋老拐叹息了一声:“蛊人从不露出他的真实面目,不单单是老拐,连作子与羌婆子两人也都从未见过其真容,估计只有上尸阿呵知道。”

“真人不露相,可见其志向高远。”胡不归沉吟道。

虚风道长的心中却颇有些疑惑,这个宋老拐原本已经投在蛊人的门下,但不迟不早,恰好在决战前夜跑来了塔巴林寺,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蛊人是否有前来滇西北的计划?”虚风不动声色的问他。

宋老拐心下思索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样子最容易赢得对方的信任。

“有。”他肯定的点点头。

“何时?就他一个人么?”虚风接着问。

宋老拐又摇了摇头:“具体是哪天来就不清楚了,只是听他说鬼壶已经还给了有良,这样子对蓝月亮谷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他会抽空前来拜访谷中高人隐士。”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蛊人着实是可恶,送回来一只废壶还当作是人情,简直目中无人,太狂妄了。

“小建的情况怎样?”有良心中牵挂着师父的女儿,于是急着询问。

“小建姑娘虽然还处于昏迷之中,但身体绝对是在逐步的好转,现已恢复了原来的容貌,就像是在沉睡之中。”宋老拐据实相告。

寒生掐指一算,说:“七七四十九日的中阴身即将届满,她应该也快要醒过来了。”

有良闻言总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看来的确是走火入魔,只要挺过了中阴身期限,就会自然好起来。

“你可知小建因何而发病?”虚风试探着问道。

宋老拐再次摇摇头:“老拐也不知道,都是阿呵一直不眠不休的在照看着她。”

“宋老拐,你身上的气味儿又是从何而来?”胡不归鼻子嗅嗅,其原本是深山老林里的千年赤狐,对各种动物的气息极为敏感,目光疑惑的瞅着他。

“这个嘛,实在有些难为情......”宋老拐嘴里支支吾吾的,表情显得很是尴尬,没想到黄伏虫固有的糜虫气味儿竟然能带到宿主的身上,但他知道会有人出来替他进行掩饰的。

果然,邢书记呵呵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本书记代你说了,这是老拐媳妇羌婆子的臭脚丫子味儿。”

胡不归心中冷笑不已,他断定,这绝不是人类臭脚丫子的汗酸臭味儿,也非森林中的动物气息,而像是某种奇特和罕见的另类昆虫......

是夜,胡不归来到有良的房内,见身旁无人,于是悄声说着:“小兄弟,你不觉得宋老拐这个人有些蹊跷么......”

有良愣了下,随即沉吟道:“俺倒是仔细查看了他的双瞳,并未发现异常,仍旧是蠕头蛮的影像。此人虽然相貌生得猥琐,但在川南僰王山中,不眠不休的寻找坠桥的邢书记与可儿,可见其也是个重情义之人。”

胡不归淡淡一笑:“你的阴眼看得见邪祟以及附体之物,但唯独却对夺舍无能为力,他身体内透出的绝非如邢书记所言之臭脚丫子气味儿,也不是蠕头蛮固有的,更像是某种自然界罕见昆虫的气息。”

“尸虫?”有良蓦地一惊。

“老夫乃千年赤狐得道,而狐能识各种动物的体味儿,这是人类所望尘莫及的,因此绝不会看错,这个宋老拐已经被某种尸虫夺舍了。”胡不归鼻子不屑的哼了声。

“前辈,若果真如此,眼下正是蓝月亮谷即将与蛊人决战的关键时刻,宋老拐的突然到来,必定是怀有险恶用心......”有良不禁愕然道。

胡不归点点头:“蛊人老谋深算,事事抢占先机,因此不得不防啊。”

“我们现在一同去见朱寒生。”有良领着胡不归来到了寒生的客房内,见虚风道长也在场,两人的面色都很严肃。

听完胡不归的话,寒生点点头,说道:“虚风道长也有所怀疑,正在同我谈及此事。如果宋老拐真是蛊人派来的卧底,事情可就严重了,因为他完全清楚蓝月亮谷的通道在哪儿。”

“贫道担心的正是如此,”虚风沉吟着,“蛊人此刻并未与宋老拐一同前来,说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而且确信我们绝对识破不了宋老拐的真实身份。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看来他这次是疏忽大意了。”

“蛊人会是被什么重要之事拖住了呢?”寒生自言自语着,自从避世蓝月亮谷,中原国事所知甚少,尤其是被困缅甸降头岛的这段日子里,更是耳目闭塞,啥都不知道。

“是三峡,”有良在一旁突然说道,“现在京城正在召开全国两会,要表决修建长江三峡工程的议案,此事为蛊人所必得,因此心无旁骛。”

“贫道终于明白那幅《水龙斩破局图》的真实含义了......”虚风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什么《水龙斩破局图》?”寒生还不清楚此事,疑惑的目光瞅着虚风道长。

“就是兴建长江三峡大坝,拦腰斩断中华民族赖以繁衍生息的‘水龙’母亲河,从风水上来说,称之为‘破局’,必将贻害万年啊。”虚风解释说。

寒生皱起了眉头,不解道:“中原人才济济,众多有识之士必会加以反对,因而未必能成吧?”

虚风苦笑了两下:“贫道在京时听闻,三峡工程可行性研究的十四个专项论证报告中,有五个报告专家组拒绝签字,占三分之一。随后便把反对者排挤了出去,赞成者拉进来,一切皆往有利的方面论证。所以,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众人皆无语......

当夜,老祖只身一人偷偷地离开塔巴林寺,带着寒生的口信儿,直奔梅里雪山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卧底

次日,塔巴林寺里外都忙碌起来了。

明月.邬波驮那指定了执事红衣女尼格桑旺姆作为继任住持,并进行了隆重的坐床仪式,猿木以及众猕猴也都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有良随后带着新任住持格桑旺姆前去迪庆州首府中甸办理银行转帐手续,可儿撺掇着邢书记要跟着一起去游玩,宋老拐说要去买点生活日用品,阎老爷子父子俩正好也想着出去转转,于是大家便一路同行。

中甸县城不大,碎石铺就的街巷十分简陋,店铺寥寥,行人稀少,令可儿大失所望。

有良走进中甸建设银行,将那张广东深圳沙头角建行的储蓄卡以及名为“释了去”的身份证递上,要将里面所有的资金全部转入塔巴林寺的账户。

“这么多钱啊......”银行的工作人员打开电脑后惊呆了,随即行长副行长都跑来了,大家都激动莫名,一年的储蓄任务只这一单就超额完成了。

“这是信徒所捐赠的善款。”有良告诉他们。

“扎西德勒,扎西德勒......”藏族工作人员都纷纷祝福着。

宋老拐撇开了邢书记等人,悄悄的走进了建塘邮电所,拨通京城的长途电话,向蛊人禀报了塔巴林寺目前的情况。

“你这是在哪儿打的电话?”蛊人冷冷的问道。

“中甸县城。”宋老拐回答。

“他们未曾对你起疑心么?”蛊人语气谨慎。

“怎么会?”宋老拐自信的呵呵笑道,“属下在丐帮里好歹也厮混了几十年,三教九流无一不晓,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切记不可大意,蓝月亮谷中高人隐士不少,其中不泛聪慧机敏之人。”蛊人似有不放心,他感觉到这个宋老拐言辞轻浮,过于自信狂妄,心中思忖着此次派其前去卧底确实是太草率了。

“主公放心,”宋老拐继续自吹自擂,“他们有人嗅出了属下身体里散发的气味儿,老拐只不过搪塞了句是沾染羌婆子的脚丫臭气,便顺利的蒙混过去了。”

“什么?”蛊人闻言吃了一惊,忙道,“你把此事详细的说与本尊听。”

宋老拐于是便添油加醋的叙述了一遍。

蛊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命令道:“宋老拐,你必须立即撤出,然后隐身躲藏起来,片刻也不要停留,明白么?”

“主公......”宋老拐不明就里,刚想要申辩。

“记住,你是本尊寻找蓝月亮谷通道的最后底牌,决不允许出任何的纰漏。”蛊人语气异常的严厉。

“是,主公。”宋老拐只得无奈的答道。

“本尊不日就到塔巴林寺。”蛊人随即撂下了电话。

“哼,主公也忒小心谨慎了......”宋老拐嘴里嘟囔着走出了邮电所。

他抬脸一看,巷子对面正站着阎老爷子父子俩,手里还拎着吃食和几瓶烧酒,阎队长怀疑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宋大叔,你去邮电所干什么?”阎队长说话口气仍然保留着警察的惯性思维,就如同是在盘查嫌疑人似的。

“我......”宋老拐一愣,支支吾吾的说道,“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一般来说,到邮电所除了寄信之外就是打长途电话,因此较难自圆其说。

“不会是给什么人打电话吧?”阎队长果然直戳要害。

宋老拐心道这小子怎么如此难缠?他于是把面色一板,以长辈的口吻教训说道:“大侄子,怎么和你老拐叔叔说话呢?哼,没大没小的......”

阎老爷子在一旁也有点看不下去了,遂斥责起儿子来:“是啊,长辈面前这么不懂礼貌,还不赶紧道歉。”

“打没打电话,去里面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了说话声,宋老拐急视之,有良正站在两丈开外的地方望着他,身后跟着邢书记等人。

宋老拐心中一紧,坏了,自己也忒不小心了,被抓了个现行。

有良吩咐阎队长说:“就麻烦你进去查一下吧。”

“呵呵,有啥可查的?老拐不过就是想老婆了,偷摸儿打电话报个平安而已......“宋老拐兀自轻松的笑了起来,故意流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

“是啊,有良,”此刻邢书记爽朗的笑了起来,“宋老拐夫妻分离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又重新聚在了一起,干柴烈火的,正经儿得燃烧好一阵子呢。”

“相公所言极是。”可儿笑嘻嘻的附和着。

阎队长很快便从邮电所中出来,递给了有良一张纸条,上面记着宋老拐拨通的电话号码。

有良瞄了一眼,顺手揣进了衣袋里,然后说道:“事情都已经办完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可儿也感觉到县城里没啥好玩儿的,于是便欣然同意,众人朝着原路返回。

宋老拐此刻心中忐忑不安,现在有良看得紧,想开溜不容易,也只有在回去塔巴林寺的途中再找机会逃脱了。

夕阳西下,梅里雪山太子十三峰披上了金色的余晖,显得庄严而神圣。天空中盘旋着一只喜马拉雅山鹰,看见草甸上的人影后便俯冲了下来。

“哈哈,原来是有良小兄弟......”松林中走出一位红衣老喇嘛,正是白眉扎西。

有良吩咐邢书记等人先行,自己则停下脚步与老喇嘛说话。

南喀从天而降,潇洒的落在了有良的跟前,摇头晃脑的显得十分亲热。

“小兄弟,南喀的眼睛完全好了,这得多谢你啊......”扎西老喇嘛感激的说道。

“扎西大师,俺正有事儿想去找你呢。”有良的神情显得异常的严肃,与往日完全不同。

“出了什么事儿?”扎西疑惑的望着他。

“京城里有一只白光魇,这几天正准备来偷袭蓝月亮谷,寒生要俺设法通知到大师。”有良面色凝重。

“白光魇?”扎西愕然道,“那可是顶尖的旷世大魇啊,自古象雄王国守护虚空的数千年以来,还不曾有白光魇来犯过,看来蓝月亮谷将要遭遇到一场空前的劫难了。”

“所以,寒生要俺告诉大师,务请早做准备。”有良说。

“不知谷中有何抵御之策?”扎西问道。

“大家都聚集在了塔巴林寺准备与大魇一战,贾道长已经带着枋长老一批人在明永冰川设伏,这场血战必定异常的惨烈,所以要请木里大寺施以援手。”有良的独眼之中呈现出几道殷红的血丝,之前在临潼西山之巅也曾有过。

“守护蓝月亮谷是老衲神圣的使命。”扎西老喇嘛脸上流露着庄严苍凉之色,他随即附耳对南喀说了几句藏语,这只木里大寺的神兽随即冲天而起,扶摇直上碧空,转瞬消失在了天际之中。

“请转告朱神医,木里大寺必将全力以赴,誓死保护蓝月亮谷。”扎西老喇嘛白眉扬起,语气悲壮而决绝。

“多谢大师。”有良独臂单掌合十,深深的鞠了一躬。

“哎呦......”宋老拐突然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

“老拐,你怎么了?”邢书记关切的问道。

“肚子拧劲儿的疼,要窜稀了,”宋老拐抓着裤腰带,表情显得十分的痛苦,嘴里急匆匆的说着,“你们赶快走远点,眼瞅着就要憋不住了......”

可儿“咯咯”笑着拽起邢书记就往前跑,宋老拐猥琐丑陋,屙出的屎想必也是极臭的。

新任住持格桑旺姆面色微微一红,也赶紧加快脚步跟上了阎老爷子父子俩,大家直到与宋老拐有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来。

宋老拐见大家跑远了,嘴里嘿嘿冷笑了两声,随即转身猫腰斜刺里朝着另外的方向开溜了。

有良告别扎西老喇嘛,转身直奔塔巴林寺方向追去,不久后,见到邢书记等人正焦急的站在小路边等待着。

“宋老拐呢?”有良问道。

“咦,你来的路上没见到他么?”邢书记诧异道,“这家伙蹲在草窠里拉屎呢。”

有良摇了摇头,心想宋老拐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所以借故溜掉了。他从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递给了邢书记,口中默默的说道:“宋老拐在县城拨打的是蛊人的手提电话号码。”

“他不是打给羌婆子?”邢书记闻言一愣。

“是啊,你们原来认识的那个宋老拐早已不复存在,他如今已经被尸虫夺舍了。”有良冷笑着。

邢书记疑惑的说道:“若真这样,他岂不就是蛊人派来打探消息的内奸?”

“相公,我一开始就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儿不对,果然是个假的宋老拐。”可儿此刻才终于恍然大悟。

“本书记看来是大意了,被人钻了空子......”邢书记不无懊悔的说着。

“你们先回塔巴林寺,俺去追他。”有良吩咐大家返寺,自己则转身朝原路匆匆而去。

站在一座山坡抬眼望去,面前无边无际的高山草甸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杜鹃花灌木丛,要想从中找到宋老拐的身影并非易事。

有良心里寻思着,宋老拐既然因身份暴露而潜逃,则必定不敢再回塔巴林寺。此地亦无村落人家,唯一可藏身的地方只有中甸了,那里毕竟吃住方便,也好与蛊人进行电话联系。想到此,他一路向着县城方向奔去,必须抢在宋老拐抵达之前截住他,否则其一旦入城就更加难以找到了。

宋老拐在杜鹃花丛的掩护下,绕道往县城方向遁去,此刻他才佩服起主公的料事如神,相比之下,自己还是嫩了点。

日暮时分,翻过一道高高的山岗,前面已然望见了中甸县城。

总算是逃脱了,宋老拐松了口气,嘴里哼起了淫荡的东北二人转小调儿《十八摸》,晃晃悠悠的走下了山坡。

“伸手摸姐肚脐儿,好像昔时肥勒脐。伸手摸妹屁股边,宛如扬扬大白绵......”蓦地,宋老拐的声音突然噎在了嗓子眼儿头,他瞥见山道旁高耸的红松树后闪出一人,正是那个独臂残眼的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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